曾經(jīng),我以為父親是不老的山;曾經(jīng),我以為父親的臂彎是永遠的港灣。——致父親節(jié)
“火車站可就是中綠廣場?”父親問道,見沒有應(yīng)答,父親又追問到,“226是到火車站的吧”,“是的哦!是的哦!現(xiàn)在有事,明天早上我會告訴你的”在一旁盯著手機微信的我,回答的時候眼皮抬都沒抬,瞬時間空氣似乎凝固住了,這會我也意識到言辭的不妥了,連忙補上一句:“我在搶紅包,一會再跟您細講哈”,父親“嗯啊”了一聲,愉快地將臉轉(zhuǎn)向了電視。夜里,女兒輾轉(zhuǎn)反側(cè),父親初來異地,難免擔(dān)心乘錯車,而自己卻貪圖一時的玩樂,讓父親焦慮的心久久懸著,于心何忍?責(zé)備之余心頭不免略過一絲的憂傷,那個曾經(jīng)“無所不能”的父親真的老了!
時間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個冬天,我上小學(xué)四年級,因為家在偏遠的山村,上學(xué)要到十里開外的村中心小學(xué),也不得不騎著和自己個頭差不多高的自行車去上學(xué),不知道是天實在是太冷了還是路太滑了,一個不小心我重重地跌倒在凍得僵硬滿是溝槽的泥巴小路上傷心地哭了起來,送貨歸來的父親見了趕忙跨下自行車將我扶起來,拾起打翻在地的飯盒和文具,將自己的圍脖套在我的脖子上,一把將我抱上車掉頭就朝學(xué)校的方向趕去,風(fēng)還是那樣凜冽,可我卻感覺從未有的溫暖與踏實。都說父親是山,堅強的臂膀能扛起一個大家,寬廣的胸膛能為年幼的我們遮風(fēng)擋雨,而那一年我對父親又多了一個定義,那便是那冬日里的暖陽。
2014年秋,連著好些日子未和家里通電話了,且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晚飯后又再一次試著撥通了母親的手機,一串長音后我正準(zhǔn)備掛機,父親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電話的那頭,--“爸,我媽呢”,--“哦,她在忙呢”,“都八點半了還在忙什么”我咕噥著,--“對了,問你個事,你有電腦你查查,如果人家的狗碰到你的助力車,導(dǎo)致你跌倒了受傷了,怎么維權(quán)?”電話那頭父親小心翼翼的問著,--“誰家的狗碰到人了?”—“哦,隔壁叔叔讓問的,你記得查哈,就這么說了”父親匆忙掛斷了電話,憑著自己的直覺和對父親的了解我并不太相信他說的話,果不其然,表妹在微信中告訴我,母親出事故了在縣醫(yī)院,我急急忙忙跟單位告了假便登上回家的客車,在表妹的帶領(lǐng)下,我并未如愿見到母親,隔壁的阿姨說已經(jīng)去手術(shù)室了,我們連忙趕往七樓,電梯打開的那一刻,并非我想象中那番場景,焦急的家屬來回地走動著,過道里幾乎空無一人,我并未見到那熟悉的面孔,看著過道盡頭的手術(shù)室亮著燈,我便打算去前臺問問,這一回過身來才看見,空蕩蕩的過道長椅上竟然還躺著一個瘦小的身影,仔細望去他面容憔悴、嘴巴微張、身上蓋著一件單衣仰面睡著,那是父親么?!父女二十余年我竟未見過父親這番模樣,此情此景甚是讓人心酸,淚水像開了閘的渠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涌,表妹見此情景急忙喊醒了父親,驚慌中父親掙扎著坐了起來,用手掌擦了下嘴角似有似無的口水,“呃,你怎么回來了!在看到我的到來他很是驚訝,喉嚨也有些嘶啞,不知道是熬夜的緣故還是剛剛睡醒,我趕忙拭去臉頰的淚水,再次將臉轉(zhuǎn)向父親,他低著頭不敢看我,眼里竟含著淚花,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從未如此“軟弱”過,爺爺走的時候也未曾見父親如此模樣,我知道他是受委屈了,在來的路上我零零散散知道了一些緣由。當(dāng)母親出事后,六神無主的他第一個咨詢的便是他認為見識廣博、也是他曾經(jīng)視如己出的小舅子,他的小舅子沒有了解病情也沒有好生安慰,而在得知他要上千元甚至萬元的手術(shù)費后說他腦子不好,說是農(nóng)村的土狗又不是城里的名犬碰到人了還想要上千元的賠償,給個幾百元算不錯的了,還言辭錚錚地說自己曾經(jīng)開車碰到人家的狗還要賠錢給別人,別人不反咬一口算是好的了之類寒心的話,更甚說父親想錢想瘋了,而原因就僅僅就是一個月前未答應(yīng)借款給他投資。也許這個世上除了奶奶沒人這么數(shù)落過父親了,雖然平日生活也和母親有過磕絆但母親也從未說出如此傷人的話語?吹礁赣H低頭不語,我安慰道“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村里相關(guān)部門出面調(diào)解的,舅舅如此薄情寡義我和小妹斷然不會再同他家來往了”,也許是氣話,也許是一時沖動之言,而父親竟深信不疑,緊鎖的眉宇漸漸打開了,此刻的父親仿若幼時的我,需要安慰與保護,父親真的老了!
在接下來陪護的日子里,父親負責(zé)送飯,我負責(zé)母親日常起居,父親的步伐又恢復(fù)了往日的輕快。即便是山,也有荒老的一天,請放下手中的手機,陪陪他們好好說說話吧,哪怕是新聞軼事也好;也請你放下所謂的忙碌,抽空回去看看他們,哪怕不帶一文一物也好,因為父親真的老了,他們也需要呵護與關(guān)照。